工信部近日发布《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（APP）预置和分发管理暂行规定》公开征求意见。意见稿规定，手机中除了打电话、发短信和应用商店等基本应用无法卸载外，其他软件一律应可卸载。

工信部为何出手规范手机APP预装，预装APP究竟存在怎样的利益链？据估计，软件预装每年市场规模超过20亿元。而商报记者调查发现，智能手机预装软件产业链已非常“成熟”，开发者、手机厂商与手机经销商紧密合作，在APP预装的链条中攫取各自的利益。有大厂商仅此一项年收益就上亿元。

调查

卸不掉关不了 有品牌机预装70余软件

家住大渡口区新山村的杨女士用着一款韩国品牌机，价格超过5000元。她告诉商报记者，开机时已装有20多款软件，如墙纸、字典、手机备份、手机账单、手机客服、健康等。很多软件根本用不上，但想卸载总被系统告知无法卸载。

家住渝中区大坪的赵先生也有同样的困扰。他今年买了款价值千元的国产机。随着对手机性能的不断熟悉，赵先生的烦恼也不断增多，手机只要连上WIFI，就会蹦出乱七八糟的广告、插件和挂件。“你不想要，它也往外蹦出，而且删除不了”。

不久前，DCCI与360公司共同发布的《中国Android手机预装产业及用户使用情况报告》显示（下称《报告》），Android手机平均每部有8.2个预装软件。此次调研涉及小米、魅族、酷派、索尼、HTC等主流Android手机，不同款式共92台，发现预装软件757个。国内手机市场(尤其是安卓手机)的软件应用管理乱象丛生，一些品牌智能手机甚至预装了70多款软件。

后果

偷流量窃隐私 部分预装软件会自动唤醒

大量预装APP，让用户很烦恼。360安全专家表示，大量预装软件首先会占用手机的系统资源，很多软件还有自启动和自唤醒、杀不死的特点，会导致手机变得卡慢，甚至后台偷跑流量。

比如有的App会每隔几分钟自动唤醒，有的当手机连上WiFi或锁屏时自动唤醒，有的家族型应用更神奇，其中一个启动后还会联动其他“亲戚”一起启动。

此外，很多安卓应用都会要求一大堆与自身主要功能无关的权限，例如读取通信录、读取用户位置、上传用户信息等，会导致用户隐私泄露。如果预装软件中包含恶意软件（常见于一些不良经销商预装的软件），还会造成财产损失。例如有些手机诈骗事件中就出现过类似情况，手机恶意软件可能截取用户银行账号、密码。

■纵深

提升业绩 APP开发者花钱预装

为何手机会被预装如此多的软件，还成为打不死的小强？商报记者调查发现，手机预装产业链已非常成熟，手机厂商、应用开发商及手机经销商都有参与。

“手机应用预装一般有两种渠道，一是手机厂商与第三方应用厂商合作，出厂即预装上了。另一种是一些经销商在卖之前给手机预装。不管哪种，都是应用厂商花钱做推广，钱都流到了手机生产商或经销商口袋里。”北京一国产手机厂商负责人告诉商报记者，手机预装的驱动力是APP开发商，因为用户多少直接决定APP开发商的市场价值，“应用开发商通过应用预装积累用户或获取用户信息等数据，以此提高业绩获取更多投资，所以这些开发商会不遗余力地推广APP安装量，不惜付费预装。”

上述负责人还表示，如果是音乐、视频应用，应用开发商还可直接通过用户购买行为获得收益。资讯类和社交类应用，则可通过广告获取收益。此外，还有一类预装应用是手机厂商推出的盈利服务，比如充值、卖主题等。

“一般的手机APP开发成本并不高，重要的是推广。”重庆本土一位APP开发者告诉商报记者，APP的开发时间要看功能和服务，最快两天就能开发出来。

给钱就装 大厂商年收益超亿元

正所谓无利不起早，现在手机市场的价格战太过激烈，很多手机都在以与制造成本相当甚至低于制造成本的价格出售，只卖手机赔钱，需要寻找其他的利润来源，而预装软件成为手机厂商反补售价的重要来源。360安全专家陈冲表示：“就像看免费视频要先看一段广告一样，消费者以低价格购买手机的同时，也要顺带接受一些预装软件。”

上述厂商负责人坦言，App预装一般按台分配，手机厂商收几毛到几元钱不等。如果App开发商和手机厂商有资源互换或战略合作，则可能不收费。

商报记者调查发现，以一台2000元左右的国产手机为例，出厂成本通常在千元左右，手机销售的终端渠道商、批发商都要赚一些，手机厂商其实每部手机毛利只有两三百元。上述北京手机生产企业负责人说：“如果安装一个APP平均获利三元钱，一部手机如果预装20~30个应用，就占手机毛利的20%~30%，而这几乎不需要成本。”

手机中国联盟秘书长王艳辉接受商报记者时表示，如今，智能手机日渐薄利，预装收入对一些手机厂商而言具有“诱惑性”，而且没有成本，一些大厂商每年预装APP的收益都在亿元以上。“大家都在做，如果你不做，就无法在价格竞争中活下来。”

在江北经营一家手机专卖店的孙浩告诉商报记者，手机厂商为确保从APP厂商处获得利益，则禁用了卸载权限。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表示，APP预装，不仅手机厂商参与，线下很多销售渠道也在预装。而对销售渠道的预装，手机厂商基本控制不了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孙浩透露：“一些经销商每台收5元钱就可以装几十个软件，一些非正规销售渠道给钱就装，哪款应用给钱多就装哪款。”

■观点

新规或淘汰部分开发者 难根除预装乱象

工信部的《暂行规定》如果出台，会否根除预装软件乱象？

“未来规则如果执行，明确要求可卸载，一些不是很好用的软件，消费者就会卸载掉，提供软件的应用开发商无利可图，自然不会再花这么多钱预装。”易观国际分析师米依尔告诉商报记者，随着主管部门严管，预装软件必然受冲击，尤其是一些实力不强的APP供应商。

不过，米依尔也坦言，一些实力不强的应用提供商将逐渐被淘汰出局，剩余的应用提供商为保护和抢夺推广渠道，不排除会出更高的价格推广预装APP。

“目前来看，这个规定只能是减少一些重复应用，同时让预装应用可卸载，解决困扰消费者已久的预装APP难卸载的难题。”王艳辉则认为，但仍难以撼动预装软件产业链。因为规定对预装的基本功能软件描述不够严谨，很难清晰界定到底何为基本软件，存在被企业钻空子的地方。同时，规定对手机经销商预装APP行为，没有硬性规定，只是要求厂商进行约束，希望规则真正出台后，能够对手机经销商也有硬性规定。